“这——”赵延年露出一丝苦笑:“郎君,您还记得当初张伯路曾经招揽过我吗?我之所以拒绝他的招揽,就是因为他家后继无人,我若以军法布勒其家中人,只怕下场堪忧!”
听到这里,魏聪才算明白过来,敢情当初张伯路招揽赵延年是想他给自己当军法官,而赵延年也不是傻子,他打听过张家的情况之后,就明白这差使做不得,所以现在才对张家的底细了如指掌,却是当初没有想到的了。
“想不到还有这等事,这么说来,张家是注定要完蛋了!”魏聪笑了起来:“对了,你刚刚说要以计相诱,说详细点,你打算用什么引诱贼人?”
赵延年露出一丝为难之色,却不说话,眼睛直直的看着魏聪,魏聪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——“娘的,敢情是要老子去当诱饵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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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聪站在船首,他身着绛色大袍,腰扎黄绶,装着铜印的鞶囊挂在腰间,头戴武弁大冠,大冠两侧各扎一根鶡羽,佩剑挂在右腰,搭配上他八尺有余的身高,看上去威风凛凛,仿佛侍卫天子的羽林虎贲一般。
“从事,张家邬堡马上就要到了!”王寿压低声音道。
“嗯,升起旗帜,令鼓吹作乐!”魏聪沉声道。
“喏!”王寿应了一声,大声对船上喊道:“从事有令,升旗作乐!”
随着号令声,船只的桅杆上升起一面白底红圈大旗,当中绣有“贼曹从事魏”五个大字,同时七八名皂衣汉子持鼓、钲、箫、笳,吹打奏乐起来,曲子却是当时的《摩诃兜勒》,此本是胡乐,张骞通西域时传入长安,李延年因之更造新声二十八解,以为武乐,通常以边军将帅仪仗开道壮军威之用,魏聪区区一个百石贼曹从事却拿来用,显然是僭越了。
“真是威风呀!”魏聪看了看眼前的正在吹奏的乐队,心中感叹道:“只可惜旗下的人船少了点,要是樯橹上千,大军十万,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呢!”
“您看,张家的巡哨船!”赵延年的声音打断了魏聪的思绪,他顺着赵延年手指的方向,可以看倒一条单桅帆桨船正迅速升起芦帆,调头向远处驶去。
“不用管他!”魏聪摆了摆手:“反正都是要让他们知道的,距离计划中的上岸位置还有多远?”
“大概还有半里左右!”
“那很快了!”魏聪点了点头:“让士兵们都上甲板来,准备上岸了!”
魏聪选定的登陆地点是一段砂土堤岸,距离张家的邬堡有大约三里左右,堤坝上长了不少柳树,高出地面七八尺,堤岸后十余步远有十几个坟头,由于已经是冬天的缘故,坟地里除了少量残雪,便是几根留下的竹幡,就好像一个个秃头,坟地再过去就是成片的田地,田地里是庄稼收割后留下的秸秆,冷风吹拂之下越发多了几分荒芜寒涩之意。
“您看!”赵延年指了指田地:“贼人若要进攻,只能从这边来!我们可以插些竹签在秸秆中间,贼人们措手不及之下,肯定会有不少人踩中的!”
“嗯,这个法子好!”魏聪点了点头:“王寿,你带二十个桨手去插竹签,其余人就依照原先准备的行事!”
众人应了一声,开始坟头行事,他们首先将堤坝上的柳树一一砍倒,然后将树木上的枝叶去掉,横放起来,形成一条路障,然后从船上搬下许多大竹筐,在路障前摆放开,然后挖掘泥土,倒入筐中。很快就形成一道胸墙和浅沟。由于干活的都是青壮汉子,工具齐备,不过半个时辰,胸墙和壕沟就有一个雏形了。魏聪让干活的人换班下来进食休息,换上新手继续干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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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家邬堡,马厩。
张伯安蹲下身子,掰开地上的马粪,仔细观察。片刻后他站起身,从马槽里抽过一把茅草擦了擦自己的手:“这牲口还需要再用两天药,就按照上次我开的方子,芒硝、郁金。各七钱,入酥半两,水一升,搅匀灌进去!”
“这个——!”马夫愣住了:“主上,这芒硝好说,郁金什么的,好像庄子里没有呀!”
“罢了!”张伯安笑道:“我待会写张方子给你,明日你去一趟江陵城,带药回来便是!”
“是,是!”
张伯安走到患病的马旁,抚摸着它的鬃毛,马伸出头,温柔的舔着张伯安的手背。这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,虽然这马厩又脏又臭,但和这些四条腿的牲畜们待在一起,听着它们咀嚼干草燕麦的声音,感觉真好。
“三叔,三叔,不好了!”
张伯安转过身,站在马厩门口的是他的儿子张皆,只见其气喘吁吁,神色慌张,张伯安皱起眉头:“出什么事了!”
“张平,张平,带着人出庄子去给大伯和四伯报仇了!”
“什么?”张伯安刚刚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了:“他带了多少人?”
“具体多少人不知道,反正庄子里的那些宾部曲几乎都跟着他出去了,还有宗族里,应该有二三十个。”
第38章 内乱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